大众网·海报新闻记者 董昊骞 张大卫 吕乐
“略微一等，炉子热了，立刻就烤！”一声声呼喊，38岁的范凤只能靠不断含化喉片处理喉咙撕裂般痛苦。
一旁的爱人，41岁的汤海波早已站在铁板边。待鱿鱼串从开水桶里捞出，立马放到铁板上，“嗤啦”一声，铁板冒出汩汩白气，海波大哥右手的铲子立马使劲儿压到鱿鱼上。这时是他的高光时刻，这一刻，他觉得自己就如王者！
在间隔济南市洪家楼邻近，有一条并不算长的祝舜路，偏隅城区东北，却坐落着现在济南最大的夜市——环联商贸城夜市。吃喝玩乐，一站式完全，为当地市民带来了欢喜，也是许多人的营生之地。汤海波配偶就在其间，凭借着出售铁板鱿鱼，来自哈尔滨的汤海波撑起了整个家。现在的他只想多卖点鱿鱼串，在济南买个房子，“让我家老二上个好校园，成为新济南人！”
外面下大雨，家里下小雨
“叮铃铃”6月9日11:30，闹钟响起。
在济南市山大北路一户平房民居里，汤海波和媳妇儿范凤拾掇洗刷起床。
这一天，是他们进货的日子。“现在都有现成的鱿鱼串了，便利多了！咱们刚做这行时，都是得买鱿鱼回来自己用竹签把鱿鱼串起来。”现在，每两三天进一次货，关于这两口子而言很轻松。回忆起2006年刚从哈尔滨来到济南营生的场景，达观的海波大哥也不由得眼眶微红。
当年，汤海波成家后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，两口子一算计，在哈尔滨开了家烧烤店。但因经营不善，不光没赚到钱，反倒赔了一些。2006年，本想到表叔地点的济南散散心，没想到对济南的爱情就此扎根，在这里他们一干便是14年。
初到济南，汤海波发现洪家楼是一处人流聚集地，在那里租了一个货摊，干起了铁板鱿鱼的营生。他把从东北学到的干料配方用在了烤鱿鱼上，仅仅其时的济南，铁板鱿鱼盛行刷酱的。作为济南干料烤鱿鱼“第一人”，彼时汤海波的生意并不如人意。
“人家来了一看就问‘怎样不是刷酱的？’之后就去了其他货摊。”那时分他人家的货摊一天营业额能到1000元左右，汤海波的铁板鱿鱼货摊一天只能卖出去百十元，哪怕坚持了两三个月后，每天的营业额也只在两三百元。
这些钱要交房租、要在济南日子……
哪怕寓居条件极端粗陋，他们仍是不舍得多花一分钱。“咱们那时住的是一个12平方米的仓房，打开门便是一张双人床以及一条狭隘的过道。”深夜遽然掉下来多半个手掌大的蜈蚣，范凤吓得直哭，汤海波则急忙动身抓蜈蚣……
最惧怕的便是下雨天，不只无法出摊挣钱，待在家里也无法好好歇息，由于外面下大雨，家里下小雨。“济南比咱们东北热，其时咱们又没钱买空调，每到夏天就弄个电电扇一向吹，到现在一吹电扇腿都疼。”
其实，汤海波也曾想过回老家，仅仅心中总有股不甘的劲儿，“他人都能摆摊，我为啥不可？”
一天只吃一顿饭
就这样，憋着股劲儿，汤海波在济南做铁板鱿鱼生意，一做便是14年。
进完货回到家，采访当天14:30许，两口子吃点东西抓住歇息一瞬间，这是他们全天仅有的一顿饭。“后来生意逐步有起色，就把我爸爸妈妈、孩子都接来了。”现在，海波一家住在一个小平房里，三间屋，刚好够三代人寓居，平房还带有一个宅院，能够停放三轮车等物品。
17点是汤海波手机上终年响的第二个闹钟，当这个铃声响起，就意味着夫妻俩要为出摊做准备了。范凤每周有三天要早上两个小时，由于她想在15:30赶到幼儿园接小女儿，“缺失了大女儿的生长阅历，关于孩子很亏欠，现在大女儿读高一了，她放学的时刻咱们现已去摆摊了，只能想办法少睡俩小时尽量能多陪陪她们。”
10分钟后，范凤到厨房烧起了一大桶水，“这桶热水会带到摊上，烤鱿鱼前先用热水烧一烧，既能灭菌消毒，也能快速变熟。”说起自家鱿鱼的卫生，汤海波较为骄傲，“我跟我媳妇儿都吃我家鱿鱼，特别我媳妇儿怀孕那会儿吃得更多。”
两口子喜爱吃自家鱿鱼，特别是生意刚开端有起色时，汤海波每天忙着烤鱿鱼，晚上没时刻吃饭，两人就会买着烧饼去摆摊，“到了货摊上，趁着人少的时分把烧饼放在铁板上烤一烤，夹上几串鱿鱼，省时刻也省钱。”这样的晚餐一吃便是几个月，“现在我很少吃烧饼，感觉那时分吃太多，吃够了。
后来，跟着生意逐步火爆，两口子也没有了晚餐时刻，每天只在14:30许吃一顿饭。
臂膀和手上的烫伤痕一年一茬
在范凤烧水的一起，汤海波及其爸爸妈妈都开端帮着装车。
“再拿几个（鱿鱼）板啊媳妇儿？（鱿鱼）头呢？”
“一二三”跟着汤海波的标语，两口子把一大箱鱿鱼搬到了院里的电动三轮车上，车上还放着三个煤气罐、一台小冰柜。
“现在省劲多了，曾经还得自己串串儿，我媳妇儿那时分困到串着串着鱿鱼就扎手上了，立马醒神了。”笑着说出这句话时，汤海波下意识往回缩了缩手。正要聊下一论题时，仍是被记者看到了手上的疤痕。
“没事，我这没啥，便是烫的。”生性旷达的汤海波并不肯说到自己有多辛苦，他仅仅觉得爱人跟着他没过过好日子。
“最辛苦的是他！他天天站在炉子跟前烤鱿鱼，这些疤都是油点子溅到臂膀上烫的。简直一年一茬。”范凤停下脚步，指着汤海波的手和臂膀，“这些年生意好了，许多人都看到咱们挣了点儿钱，却不知道背面的支付，这其实便是个辛苦钱。”
是啊，一家人就指望着这一个货摊日子，假如不勤勉，垂暮的爸爸妈妈和年幼的女儿们该怎么日子？
“其实我之前在洪家楼卖铁板鱿鱼时，我父亲在邻近也干了个铁板鱿鱼的摊，但孩子逐步长大，白叟膂力又支撑不住，他后来就不出去摆摊了。”汤海波说，2016年，生意困难时，他和妻子也曾商量过回老家。“可那时我在这里已日子10年了，习惯了这边的日子方式，济南的气候也比东北更好，济南人也特别好，给了我许多协助。”汤海波指了指他租住的小院，“看，这间房子便是我的‘粉丝’租给我的，他特别爱吃我家的烤鱿鱼，逐步就了解了。当年赶上咱们住的仓房要拆，正愁没当地住，房东来买鱿鱼时问起了寓居问题，以极低的价格处理了我的当务之急！”汤海波着重，其实那时还有他人要租这间房，房东却仍以贱价租给了自己。
高中时来吃烤鱿鱼，现在带着孩子来吃
在犹豫不定时，济南市环联商贸城夜市招商，“那是2016年，那时分咱们都觉得那个方位偏远，都不肯去。”汤海波一开端曾排挤到环联夜市摆摊，“可我后来一想，那个当地是政府扶持的能够摆摊的当地，跟着政府走准没错！况且咱们除了摆摊又没有其他营生，一家人靠这个过日子。”抱着试试看的情绪，汤海波来到了环联夜市摆摊。
“没想到，试对了！”合理汤海波振奋时，17:40的闹铃声响起，“这个铃也是天天响，提示我俩该从家出发了。”
骑上电动三轮，两口子一路向东。
抵达环联夜市门口，摊主们骑着三轮车排队出场，汤海波亦在其间。而范凤急忙下车，小跑到商场一致的货摊停靠处，一个人将铁板车从停靠处拉到货摊上。
“略微一等，炉子热了，立刻就烤！”18:20，许多顾客已等在他家货摊前排队买烤鱿鱼，范凤一声声呼喊不断，嘴里靠不断含化喉片处理喉咙撕裂般的痛苦。
“妹妹，你是第六锅的，4个板，6个须……”“姑娘，这是你的，第五锅的，5个板，5个须……”
……
别看两口子文化程度不高，但记者发现，他们不管算术仍是记忆力都数一流。“我点上鱿鱼就去周围遛了一圈，说实话，回来都忘掉自己点了啥，老板娘却都记住，这记忆力着实敬服！”26岁的刘芳是汤海波的“粉丝”，住在和平路的她说，每次支撑她前往环联夜市的动力便是这家“胖子铁板鱿鱼”。
和刘芳有相同主意的不在少数。
尽管一向忙活着烤串，汤海波和范凤却没少和顾客问寒问暖，其间绝大部分都是老主顾。他们的谈天如老友般默契。
“我从上高中就在他家吃烤鱿鱼，现在都有娃娃了。”30岁的陆峰康指着自己怀里抱着的“小豆丁”，“她都2岁多了，也很喜爱胖哥家的鱿鱼，常常带她来吃。”陆峰康说，自己的女儿就喜爱汤海波家“胖子铁板鱿鱼”的干料粉，“给她一个大串的，她先舔着鱿鱼上的料，然后吃肉，别看俺不到3岁，能吃下小半串呢！”
拿起铲子的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便是王者！
夏天的21:20，天空已暗透，从出场就没喝过水的汤海波扯着炉子旁挂着的布擦了把汗，然后拿起灶台边的大桶冰红茶，转过头一口气喝了多半。范凤则一向站在货摊前的一旁，将顾客点的鱿鱼串放入热水桶，并在脑中记好每个人点了什么。
将鱿鱼从热水桶中捞起放在铁板上烤，参加秘制干料粉，看似简略的动作，汤海波每晚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。零点前，汤海波简直没时刻坐下、喝水、如厕。
直到清晨1点多，顾客逐步散去，站了一晚上的汤海波走到空出来的座位上坐下歇了一瞬间，掀开套袖，臂膀上的一层“白霜”出现在眼前，那是这一晚出了很多汗又蒸腾后，在皮肤表层留下的电解质，他的鞋子也全都湿透了。“我便是喜爱做铁板鱿鱼，每逢我站在铁板旁，拿起铲子的那一刻，我觉得我便是王者！”
现已在济南做这行14年的汤海波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济南人，“我家老二现在上幼儿园，立刻面临着上学的问题，我想努尽力，争夺明年在济南买上房，让孩子上个好校园。”借着收摊的空地，汤海波和范凤总算有时刻“闲谈”。
本年年初的疫情，曾让汤海波有些心慌。“上一年老家有点工作，我在2019年11月就收摊回了趟老家，”本想着早去早回，没想到行程被疫情打乱。直到本年3月6日，汤海波才从哈尔滨回到济南，居家隔离了14天，3月21日才敞开了2020年的摆摊日子，“均匀一晚上能卖2000多串，一家人就靠着卖烤鱿鱼日子。”
清晨1:30许，夜市行将散场，范凤将铁板车拉至商场固定停靠处，汤海波则将物品拾掇到三轮车上。俩人骑车回家时，已是近清晨2点了，这时的马路上简直已没有什么人。星星在黑丝绒般的夜空中闪耀，照亮了他们的前行路。
再过两个小时，天就要亮了，太阳也快出来了。或许太阳知道，汤海波一家在等它。或许不久，海波大哥的买房梦，也将被阳光照进实际。
